2020年12月23日星期三

关于《屁股》的后话一一刑天:积分化的命运

河夫水墨


关于《屁股》的后话一一刑天:积分化的命运

文 / 王兰墨


从青年时期开始,我就怀着一种恐惧注视着俄杂斯坦两个宿命式的精神符号:饕餮与刑天。前者意味着宰制的意志与现实可能选择的方式,后者隐喻着在一个贪婪的阉割化意志的试探同窥视中不断自我阉割来满足前者生存刚需的 社会过程。两者以彼此互求的结构结成一体,在漫长的时间漫游中被钉在书简和铜器上,昭示某种讳莫如深的界限。
    关于“刑天”的家世谱系,钟鸣先生有过精采而全面的考证。钟鸣先生收录在其随笔集《畜界·人界》中有《刑天》一文,声称《山海经》中的刑天,其实是《搜神记》与《太平玉览》中的“刑夭”。“夭”在这里并非短命鬼的意思,而是意指残缺不全的形态。据钟鸣先生言,刑夭是一个既热衷于自毁,而又忌惮于他人指其残缺的部落;一个只能追逐水草盈科而进,却又把行走当成崇拜,源源不断向阰邻国度输出变异物种的族群(生物与文化侵略??),一个没有脑袋却又具有生命,害怕阳光如刀子的亚类,无首民国的原型,其部落成员外出则以个人称为“刑天”。
     如此矛盾又自信的刑天究竟是钻出他娘的产道就以腹代首,以乳为目,舞弄刀斧的怪物,还是在连串的猜忌与宰割中习惯成自然地养成自主趋迎自阉为乐,并在这一游戏的乐此不疲中领悟变异的巨大潜力,而发展成为异于正常形态的亚群呢?
    答案无疑是后者。从“刑夭”的命名看他异非天生残缺,而是因刑而夭,并自觉地习惯、甚至于热衷于这种被阉与自阉的游戏。这一点在钟鸣先生的考证中也有叙及。作为刑天的远祖相柳是共工的大臣,因有九个脑袋被饥饱之王禹认为聪明又浪费粮食被逮住枭首拿来示众,从此开始习惯并热衷于这个在枭首中变异与自我变异的游戏。据钟鸣先生介绍,自相柳开始刑天族经历了:相柳一开明兽一三头一无肠氏一贯胸族(无心就消除杂念,结束“人心隔肚皮”的隐患)一一目国(一目便不能窥探君王和国家的鸡蜜,只向左看)一深目国(深情款款地看着操弄刀子的主人)一柔利国(柔顺的市利,待价而沽),最终相柳的族人在这个漫长的忍让与宰割过程中发现:一切生存的麻烦并非来自不谦逊与忍让,反而谦逊与忍让只会招来更多的嫉妒和猜忌。因而,麻烦只能出现在脑袋上,解决脑袋也就解一切生活的麻烦。于是,便瞅准机会找个借口让君王再一次成功地枭了首,成为无头的刑天。
   无首民国的刑天能不能向下一个国度输出更诗意的变异物种呢?!这一点钟鸣先生好像也没有把握。不过,从个人角度上,我更关注的不是刑天再不再变异,而是“枭首一一变异一一输出”往复循环的过程及由此而生的一系列的生活事件,它作为仪式的一个构成部分其实只是一次重复着权力宣誓,或更恰切地说是权力对生活的训诫,以延续一只裸猴同椅子的游戏。假如身在其中的人们看到一个迫切而又危险的支点在游戏中急剧移动,撬动时间,那我只能说“床”是一种戏剧性的宿命。床具体而形象地说明一种由剥夺所引发的欲望与幻想的群婚式媾交,它为“枭首一一变异”提供了生命基质,并维持向下一个国度输出变异物种的动力,最终把“刑天”作为一个冷幽默式的符号在时间中一次性给出。
     在一个文化化、道德化的历史系统中,“刑天”这个图腾是一种社会宿命,是奴役与自我奴役的社会生活关系的折射。基于欲望化、封闭性的权力意志的猜忌和提防,刑天的先人在阉割性的要求中一次次地自我阉割来完成生命的塑造与演化,最终用极度离奇的造型为权力生活的正义与完美提供精神和道德上的证真。
   由“刑天”的造型所累积的血腥历史叙事体现的不仅仅是这个族群在宰制及为此所触发的自残中表现出的怯懦与卑弱,更在于它带出一个在欲望化的宰制要求所掩护中,纠合着提防与猜忌的那种确定性的恐惧。它同样是怯懦和卑弱的。因在一个以首尾互求的形态结成委蛇之环的阉割性的封闭系统,即便先天处于原子化的个人是怯懦与卑弱的,但作为乌合化的集群,那个纠集与宰制乌合之众的力量又何尝不是怯懦与卑弱?否则在为所欲为的宰制中又何尝会有恐惧?!从这个层面上,无论是作为图腾,还是作为生活隐喻,“刑天”真实地折射出一个文化化的历史系统其对国民性格与精神形态的原始设计初衷及当下的生活期望,及为此带出的“人一一社会”在时间活动中的必然命运。
    读懂“刑天”这个符号,就可明了作为自由的人在时间中如何一步步地驯化成为猪狗不如的无首民。
    其实恐惧并非源自于权力在欲望与卑怯纠缠中作出的一系列的生活宣誓,而是源于由这一宣誓所激活镜像化的历史假象对自残性的社会元意识的呼唤和集结,而这恰恰是我对生活恐惧的全部原因,并让我对“刑天”入思。
     当时间又轮回到新的一轮因恐惧的提防与猜忌而丛生迭出的一系列生活宣誓,我禁不住要问:作为贯胸族的后人,刑天的遗裔,人们,在这个因提防与猜忌而生的宰制与欲望相交织的循环中,再阉下去我想大概也只能剩下屁股了。这就是我日前写下微小说《屁股》的原因,聊作补充。

   备注:本文17年首发于新浪微博被销小号(王澜墨)上,重校文字有较大修改,插图为友人河夫近作。附部分原文截图,申明。


      王兰墨  2017-1-11
                     2020-12-17

河夫水墨

王兰墨小说《屁股》




2020年5月6日星期三

疫情下的日常之十四 | 河夫

疫情下的日常之十四 | 河夫
原创 李仕泉 无界线 
這是無界綫第 566 期

圖文提供:河夫


無界綫=無   河夫=河





無_這次疫情改變了您之前的什麼計劃?
河_兩個:1、回老家;2、回老家之後的探親訪友。

無_疫情宅在家,您的日常狀態是怎樣的?
河_我比較宅,跟往常一樣。上午起床後泡茶看書刷手機,下午畫畫刷手機看書看電影,晚上畫畫刷手機看書看電影。

無_疫情期間你感受最深的一件事是什麼?
河_我看到都在非常忙碌的抗疫,又好像跟抗疫本身沒什麼關係,只是在努力演繹各種荒誕,加深疫情的悲慘程度,個人在機器面前完全是一隻螻蟻。這種荒誕感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使我畫畫沒感覺了,甚至覺得畫畫有點可恥。





無_疫情期間您做了些什麼平時不常做的事?什麼感覺?
河_好像沒有,非要有的話就是出門被迫理直氣壯地戴口罩和帶出入證。還有就是微信被瘋了一次,感覺清淨了。

無_疫情期間您看了哪本讓您覺得有意思的書?有什麼感受?
河_《幸存者的故事》,講述盧旺達種族屠殺的。感覺人完全沒希望又似乎很有希望——當然這只能看上帝的意願。

無_面對如此重大的疫情,您覺得藝術何為?
河_沒有作為。如果有,那也只是藝術家的幻覺。

無_如果疫情解除了,您最想出門幹什麼?
河_沒有想法,因為期間我出過幾次門,跟以往的頻率差不多。



红卉碧莲,45×31cm,纸本水墨,河夫,2020




观世音来到咱农庄,45×31cm,纸本水墨,河夫,2020




希望的他乡·天路,80.5×46cm,布面油画,河夫,2020



紫云演义:征途,150×100cm,布面丙烯,河夫,2019



光芒,135×95cm,布面丙烯,河夫,2020



紫云演义:魇歌,150×225,布面丙烯,河夫,2020



紫云演义:牧猪者,100×150cm,布面丙烯,河夫,2020



紫云演义:欢乐大逃亡,152×110cm,布面丙烯,河夫,2020



紫云的图腾,100×150cm,布面丙烯,河夫,2019



紫云阿芙罗蒂德,100×150cm,布面丙烯,河夫,2019



百家灰·记忆 | 王兰墨



百家灰,35×35,纸本水墨,河夫,2020
#20200406


百家灰·记忆

生如草芥,死若蝼蚁
在这块红冠肆虐的土地,注定
被裁剪的岁月里 ,有谁能
从那个大年夜怀抱全家福追“120”女孩的呼号 
从焚尸炉体验烈温高压的生命中 ,揣测
哨声坠地之后 
静好的梦
会以何种惊悚的方式在时间里 
凌虚独舞 
2
*这是一个注定经常被回忆的年代
这是一个注定被遗忘的年代*(改自布莱希特)
这是一个在苦难中挣扎呼号的年代 
这是一个在疫病里普大喜弄的年代 
*人民在重复的谎言中 
默默的永生
默默地死去*(改自北岛《给遇罗克》) 
葬礼的流行
并不意味悲剧的日子获得结束
仪式像经年一度的季风,传送仪式
覆盖城市
在尊严丧失的地方 
纪念碑般矗立 
3
在恐怖中诞生
在恐惧中死亡
空寂的街市日复一日地收听
在空气中穿行 的弹道
感受往返岁月的风
为欲望报捿,代言
时间
而那些不期而遇的中止
仿佛是幽秘的哨声
成为冬天的隐喻


备注:为友人河夫、钟远配画 
王兰墨 2020-4-15 /17 



2020年3月15日星期日

紫云演义:魇歌

紫云的牧者,150×225,布面丙烯,河夫,2020

王蘭墨 | 夜色温柔(组诗节选)
《魇歌》

此刻,夜色中蚊子云集
抖动黑色的翅膀
吹响生活的号角
成为鼓手

习惯呼吸道疾病
人们再也没有恐惧
他们蹲踞在粪渠之上
享用历史的酵素
肮脏的四壁涂满永不褪色的文字
满载抒情的话语
成为一个君临时刻的宣言
一一即便世界上没有了茅坑
也妨碍不了霸主们指点江山排泄欲望
骑劫空间与视线
逼迫负重的肛肠
让阴霾的记忆打结
化成一只只金色的蛹
等待
在另一次落日中分娩
像华表般矗之在长街尽头

一一那是岁月重复着的箴言

2003-1-27

备注:首发于15年新浪微博(王兰墨)帐号上,重发第二、三小节作较大改动,特申明。

2020年2月15日星期六

诗与远方:关于极夜一一《回光》| 王兰墨


《紫云牧猪者》,100×100,布面丙烯,河夫,2020


把失忆的梦呓连同佝偻的影子

一起捆绑掮在肩上

忙忽的眼神,掠过

岁月的苍老

从仓促的步伐中

升华出被拍卖的诗意

~~~

在《道德经》与《阿Q正传》间徒步

我瞻仰了圣人们垂钓

老子顺眼

释尊低眉

放牧

一一绝不只是一种观点的陈述

指点江山

激扬文字

虚荣在箭毒的扩散中妊孕

征服

毕竟是优越感的体现

~~~

纪念碑

象征着一次加冕的仪式

在地平线的尽头

在失血的心脏上

成为对生者的吊唁

王兰墨 2000-2-8

2019年11月26日星期二

肖像·紫云的斯堤克斯

紫云斯堤克斯,60×80,布面油画,河夫,2019

肖像·紫云的斯堤克斯
王兰墨

不要问传说与神话离你我有多远
也不要去问炎凉的风
有谁在羁旅中可为你带来抚慰
其实只要愿意醒来
就能听到穿行在空气的弹道
像汹涌的河流
为岁月代言
遗忘无声地漫过每一个街口
东方的斯堤克斯有自己的叙说
美妙的歌喉进一步,触发
旅人们对岸和远方的思念
让每一次船难
在迷离的季节中,成为
彼岸的想像与冒险
接连起昔天和明天
安放在梦的边缘
——那是日子的肖像

2019/11/25

2019年11月22日星期五

紫云演义:关于床 | HEFU ART

紫云演义:关于床 | HEFU ART

紫云夏娃,150×100,布面综合材料,河夫,2019


关于床 • 死地

王兰墨


在这块蛮荒的旷野上
也许是人们唯一能够企及的想像
想像丛生的欲望
在漆黑的空气中交尾
从一枚壮精子或一柄权杖上
生长出浓密的阴毛
像花朵般开放,击中
时代的脑垂体 

或者想像恐惧
想像在恐惧中习惯对恐惧的想像
让冗长的日影
河流般地穿过
带走耻辱的记忆
接连起产道与墓穴
在奴隶主与奴隶
在冰与火之间
一声暧昧的喘息就可完成转换
床是境界

陈列在幽邃的时间中
成为一个宿命的符号

2017/1/9


紫云大床,102×150,布面综合材料,河夫,2019


紫云爱情故事,160×100,布面丙烯,河夫,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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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已于2019-11-21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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